琅琊榜13

就在黎刚和周懿琢想要扶宗主回城的时候,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她来了。”梅长苏没有回头看,他大概已经猜到这骑马狂奔而来的是谁了。“不知为何,霓凰最近起了疑心,一直在追查我的身份,多方打听。我怕是瞒她不住了。”


“除了萧景琰那个榆木脑袋,我看是个人都会怀疑的。”周懿琢在一旁怪声怪气的“再说了,恐怕啊,在你心里,霓凰郡主终是与他人不同的吧。”


【宿主啊,你真的不收敛一下表情吗。就差在脸上写上‘本宝宝吃醋了,快来哄哄我’了】


【闭嘴。嗑你的瓜子去。】


但是,此时的梅长苏正一步一步向凉亭走去。周懿琢也装作一个普通侍卫的样子,与黎刚一起,跟在宗主身后。两人停在据凉亭几米远的地方,便不再向前,默默地听着两个人一问一答。


霓凰质问着梅长苏,步步紧逼。


“谁会想要回头呢?”梅长苏淡淡道,“以后你也许可以问问聂铎,他可曾有片刻想过回头?”


“你很怕冷吗?”霓凰看着他收紧披风的动作,轻声问道。“他以前从来不怕冷的,大家都说他是小火人,”霓凰面色苍白,眼眸中水气盈盈,“到底是怎么样残忍的事,才能抹掉一个人身上的所有痕迹,才能让一个火人变得那么怕冷……”

     

梅长苏沉默不答。


“可是女人的感觉总是不讲道理的,”霓凰凝望着他的脸,泪水落得又快又急,“就算什么痕迹都没有,我们也能知道……也许越是什么都没有,我才越是知道……林殊哥哥,对不起,我不再离开你了,我永远都不再离开你了……”


“傻孩子”梅长苏只觉得眼框一阵阵的发烫,伸手将他的小女孩搂进了怀里,“我知道你念着林殊哥哥,但那是不一样的……已经错过的岁月,和已经动过的心,都象是逝去的河水,永远也无法倒流。我已经累了十二年,不想再看到身边重要的人因为我的存在而痛苦,这样我也可以轻松很多,你说是不是?”


林殊,你看,这么多故人里,竟是郡主第一个发现你。你之于她也终究不同。有人认出你你还是开心的吧,虽然,你并不怎么愿意他们知道。


霓凰紧紧抱住林殊的腰,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这十年来,她一直是别人的倚靠,是别人的支柱,面对着幼弟旧将,南境军民,柔软的腰身一刻也不能弯下,即使是聂铎,也不可能让她完全放松。


可唯有这个人,唯有这个怀抱,能够让她回到自己娇憨柔软的岁月,纵情地流泪,无所顾忌地撒娇,没有热烈涌动的激情,没有朝朝暮暮的相思,有的,只是如冬日阳光般暖暖又懒懒的信任,仿佛可以闭上眼睛,重新变回那个永远无忧无虑,让他背着四处奔跑的小女孩。


周懿琢拉了拉头上的帽兜,遮住了眼睛,低下头不再去看。面对梅长苏她可以不顾一切,因为梅长苏存在的十二年来,满满的都是她。但是林殊不同,他有他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论智慧才情武力,她都不如霓凰郡主。她实在是没有自信。在霓凰正要情窦初开的时候,赤焰案爆发了。还没有来的及刻骨铭心,便错过了,这才是最大的遗憾吧。若没有周懿琢这个人的存在,是不是,穆霓凰与梅长苏也许可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时候不早了,穆青就要回来了,不能让他看出来,于是,梅长苏先走一步。


霓凰看着他素白清减的容颜和闲淡安宁的微笑,心中突然甚觉酸楚,又不想再惹他难过,自己勉强忍了下去,语调微颤地道:“林殊哥哥,你要小心……”


抛开彼此的身份,抛开那桩未订成的婚约,林殊哥哥还是林殊哥哥,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世事如何变迁,纵然有一天各寻各的爱情,各结各的佳侣,纵然将来儿女成行,鬓白齿松,林殊哥哥也依然是她的林殊哥哥。


梅长苏的背影一顿,点了点头。


回城的马车上,除了黎刚驾车发出的声音,车厢内静悄悄的。这个时候,梅长苏才发现周懿琢今天的不对劲儿。平常会磕着瓜子哼着小调楸在他怀里的人今天只是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发呆,实在是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今天这天着实的寒冷,梅长苏本就是冒雪出城送周老先生,更别提在凉亭那个风口站了那么长时间。与霓凰的交谈更是使他各种情绪涌上心头,郁结于心。当晚,就发起了烧。若不是十二年来,周懿琢天天给他以药膳进补身体,身体康健了许多,只怕按如今他自己这么点灯熬油的耗下去,也就没几年寿数了。


周懿琢知道自己没有医学的基础,只好一点一点的跟着蔺晨学习,自己暗地里偷偷下功夫研究系统给的医书。火寒之毒连蔺晨都没有办法解,她就更别提了。唯一抱有希望的就是这日积月累的食疗,能够延长梅长苏的寿命。


也确实不负他的期望,十几年如一日的药膳,外加有了复仇之后活下去的动力,梅长苏此时的身体情况比原剧情里要好了太多。


哄了小飞流回去睡觉,哄老苏苏喝了药。周懿琢给梅长苏掖了掖被角,手还未收回来,就被某个装睡的腹黑宗主给抓住了。


“你今天可是生我的气了?”


“我哪儿敢啊?梅大宗主神机妙算,光听声儿就知道是谁的马,马上骑得是谁。再说郡主不会见你两三面就有所怀疑,要不是我今天问了飞流,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原来见过那么多次啊?”


“霓凰太了解林殊了,再说了,女人的直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任由他牵着手,周懿琢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将头轻轻依靠在梅长苏的肩膀上“若没有我、没有十二年前那些个破事,怕你二人也是郎情妾意的神仙眷侣。”


梅长苏的手紧了紧。“云南出事时,我派聂铎前去相助,他与霓凰惺惺相惜然后相爱,不久后就该成亲了。你的小脑袋瓜子又瞎想什么呢?”随后,放开周懿琢的手,一下一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有了你,我还奢求什么呢?”


梅长苏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在这一天又有一个人知道了。他们都知道,快了,他们期盼的那一日越来越近了,不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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